蒙古国受降城汉军样本,这几年一直在争论,他们到底是中原来的汉人,还是汉匈交界地区被归化的“戎狄”边民?一些网友根据 E11 等基于现代人 ADMIXTURE 模型的简化版计算器,判断 DA45/DA43 两个蒙古国南戈壁受降城样本与现代汉人无异,甚至来自东亚沿海地区的结论。然而,笔者曾援引 ZHOU, et al., 2020 的研究指出,蒙古国受降城乱葬岗样本 DA45/S19 的食谱特征明显不同于同时代的中原人,更接近三道湾鲜卑人和新疆的匈奴人或者月氏人。其特点是,δ15N 值较高,表明食谱中肉类比例较高;同时,δ13C 值则暗示其小麦摄入高,而小米摄入低(同期,河南人骨证据显示,中原人基本以小米为主食,极少面食摄入)。因此,笔者推测该组样本大概率来自西北边陲而非中原或者东亚沿海区域。
此前,笔者聚合包括受降城(NM_SouthGobi)在内的东方古人基因组和现代样本的ADMIXTURE K=4发现,受降城样本明显不同于现代华北和华南的汉族。然而,ADMIXTURE这类经典族源分析工具,精度非常有限,结果飘忽不定,很难获得可靠性较高的建模数据。不久前,顶级期刊科学杂志主刊发布的最新族源分析工具Twigstats为获得更高精度的族源建模提供了机会。
当前建模运算,获得可靠性最高的标准误差(se)值为0.014,相对官方示意样本的0.17更低,更可信。t值为100世,即分析近100世内的混合,去除了远古年代混合因素的噪音干扰。此时,受降城DA45号样本,拟定为93.48%的庙子沟组血统,显示出强烈的内蒙古河套地区土著戎狄系统族群的血统特征,这与蒙古国受降城乱葬岗样本 DA45/S19 的食谱特征接近鲜卑、匈奴和月氏的特征文化。与很多人想象的不同,内蒙古地区最早一批游牧化的先民,并非具有北亚体质特征的胡系族群,而是具有东亚种系特征的戎狄系族群,以鄂尔多斯青铜文化著称的朱开沟文化人群为代表,体质特征属于古华北类型,比古中原类型更接近现代汉族。

另一个受降城样本DA43则情况相反,当前建模获得最佳标准误差值为0.067,此时,类汪沟组血统比例高达85%,显示出与古中原类型更强的亲合度。
近期,更大样本量的受降城古基因组分析也显示:“结合遗传与同位素数据,研究证实这些士兵来自汉朝不同征兵区:12例个体可能源自华北边境(如河套地区),另2例则来自中原腹地与东北,反映了汉朝“跨区域征兵、轮戍边防”的军事制度。” 可见,更可能的情况是,这批在漠北戍边的汉军,大多数并非中原汉人,而是内蒙古河套地区土著的“戎狄”边民,匈奴强,则成为单于威胁秦汉的主力军;汉强,则调转枪头,成为汉军戍边抵御匈奴的主力。稍后,与北匈奴分道扬镳的南匈奴也大概率是一批“戎狄”边民,南匈奴体质人类学特征也更接近本地的庙子沟土著文化人群,只是略略偏向北亚组。所谓,“城头变幻大王旗”,但,人还是当初那批人,直到今天内蒙古人还是与本地新石器时代庙子沟组强烈聚类,特别是母系血统几乎没什么差异。
玄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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